2018年10月27日 星期六

《幸福城市》不幸的一生

    《幸福城市》是一部2018年上映的台灣電影,由何蔚庭擔任編劇與導演。本片於第55屆金馬獎獲得四項提名:最佳劇本、最佳男配角(李鴻其)、最佳女配角(丁寧)、最佳新演員(謝章穎),也在多倫多電影節榮獲站台單元競賽首獎。

    不久後的未來,老張(張冬陵,高捷 飾)與妻子玉芳住在名為「幸福城市」的安養中心,那一晚,發生了許多事,回顧老張的一生,他的人生中充滿著不幸與遺憾,三個不同的時期的夜晚,老張的人生面臨重大轉折,這一切又是如何發生的?
    這部電影敘述的是主角人生所經歷的三個事件,這部片比較特別的是它採用倒敘的手法,從男主角的老年一路推回青年時期,只是它省略了中間的過程,只用三個夜晚所發生的事來帶過,而這三個重要的事件自然也對他的人生有很大的影響,關於老張的每一個選擇,也關於他的無奈與遺憾。然而,每個選擇都是由他所做的決定,只要選擇了不同的道路,一切都可能會有所不同,可是當電影從年邁的老張開始回味過去時,那些過去的抉擇早已無法再改變。

    這部電影雖然叫「幸福城市」,但它很諷刺地敘述了一個不幸的人生,甚至開頭就用震撼觀眾的畫面帶出這個故事的沉重感,而裡頭的幸福就如同口號一般,大家都在追尋、朗誦,卻難以實現。第一段最令我驚喜的莫過於未來的設定,裡頭有監察機器人、無人駕駛公車、人體植入晶片等貼近現實的科技,的確是台灣電影中少見的設計,不過每項科技彷彿都只是故事背景,並沒有融入劇情(除了晶片),對於科技越進步,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越疏遠這點,電影倒是有呈現出來,尤其是老張與女兒之間的談話與互動令人印象深刻。
    第二段是年輕的張冬陵(李鴻其 飾),這一段的衝擊對我來說是最大的,也是三段故事中,我自己最喜歡的一段,因為在三個故事的發展過程,我覺得這是他最有機會改變的時候。這段講的是小張發現妻子與副隊長外遇,憤而離家,而在路上遇見外國少女Ara的故事,我喜歡這段的原因無非是因為這兩人之間的互動很令人心動,他們之間的情感像是兩個落魄的人惺惺相惜,也有些許曖昧,這兩個原本不認識的陌生人,在那個時刻卻成了彼此互相依靠的對象。

    第三段則是學生時期的小張(謝章穎 飾)因為偷機車被扣留在警局,而他在那邊遇見了一名同樣遭到扣留的王姐(丁寧 飾)。這段的設計很有趣,藉由兩人的談話內容帶出角色的背景,以及很明確的主題,但是電影居然用一個比較詼諧、幽默的方式呈現倒是蠻出乎我意料之外,因為這跟前兩段的調性其實相差甚遠,當然可能是因為王姐的個性本來就被塑造的很強硬,而高中時期的張冬陵也比較衝,所以兩人之間不免有許多鬥嘴,不過這三段所包裝的都是一個悲傷的故事。
    片中每一段都有各自的主旨,也反映了不同的社會問題,從家庭到政治,從愛人到親人,以及對於科技的反思,更有意思的是當外頭都在宣稱人們過得幸福,甚至是提出許多對老人照顧的政策時,生活在其中的老張卻是如此孤獨,科技滿足了對老人的照顧,同時也拉開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。而且片中的晶片會記錄人眼所見的一切,雖然這如同人體監視器般的存在對查詢資料、辦案更加方便,卻也不免令人感到恐怖,因為這幾乎讓人沒有隱私可言,所有秘密都有可能在死後曝光,看似自由、方便的生活,某些程度卻反而有更多限制。

    這部電影的演員表現都相當不錯,高捷飾演的老張與女兒的對手戲有些許感人,表情的確充滿深情;這部片的亮點莫過於李鴻其的演出,我覺得他的部分相較於其他兩段有比較大的發揮空間,所以他能夠在一段時間之內呈現出角色喜怒哀樂的轉折,而非一昧苦悶與懊悔,尤其是抱著女兒時的那種失落、無助感真的營造得不錯;而最後一段,丁寧也將王姐詮釋得很到位,我們可以感覺到她是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角色,其實內心有很多情感,卻總是用裝瘋賣傻與故作瀟灑來隱藏,而這些固然也在影片後段有所揭露。
    電影所採用的主題曲是《愛不要給太多》,輕快的節奏加上歌詞著實與整部電影的氛圍形成極大的反差、諷刺。不過我其實更喜歡的是這部電影的配樂,從預告中就給人一種惆悵、無力感,而每次音樂響起,同樣的畫面也突然變得很有情境,但每段音樂真的都不長,總有種聽不過癮的感覺。而攝影、燈光的部分也有點意思,它用很寫實、直接的方式來捕捉角色的動作,我得說我是很喜歡這部片的氛圍、色調,或是某些鏡頭也拍得很美,但僅限於固定的鏡頭,因為它的運鏡的確還是有不少地方顯得生硬、不流暢,感覺畫面有點被限制住,非但沒有給我真實的感覺,反而是覺得有一點可惜。

    不過有些人講話的聲音與表情搭不太上,而且也有與嘴沒對上的情況,還有一些過於直白的解釋性台詞,不免會讓我有點出戲,而且上述關於攝影的問題,加上整部片的節奏有點不流暢,三段故事更是除了主角相同外,幾乎沒有太多連結,甚至每段都換人演感覺也不會差太多,畢竟除了顯示張冬陵悲慘的一生之外,它其實沒有太多情緒的堆積,我覺得這幾個部分都沒有處理得很好,有點可惜。不過這種敘事呈現以及未來設定在台灣的確是少有的,而且它的議題本身是好的,也是在反映台灣現在的社會問題、狀態,我只能說有點失望,它並沒有達到我的預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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